森林云朵,下雨的时候萤火虫出没。

忽然之间

  她说,我们什么都没有,但我们什么都会有。这是一个孤独的轮回,我们注定要在不断的失而复得中,渐渐苍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那段日子他们过的像一场又一场的电影。阳光总是出奇的好,天空蓝成一汪碧蓝的潭水,绮莺走的每一场秀都出奇的成功,承坞的摄影展让他的名字大火一般在每个人的心里猛烈地烧了一把。上坡路为他们带来了足够的闲情逸致——他们在院子里种各种各样的花朵,用奇形怪状的玻璃杯调出千奇百怪的酒,喝过以后就弹着吉他唱歌,泰然自若地迎接着万事万物诧异的眼光——那又如何,他们相视一笑,我们不在乎。
  这样清闲的日子在高脚杯里晃荡久了,他们便开始回忆过去——拥挤的时刻表和永远饥一顿饱一顿的鸡胸沙拉。无休止的争吵仅仅是为了色拉酱该加多少,抑或是鲜奶油打发的程度如何才够。他们并不觉得厌烦,相反,他们对此感到快乐——这或许是一种本能,人在日子太难过的时候,一切曾经令人憎恶的事物,都变成了礼物。
  绮莺不清楚如何定位“曾经”。就好像有一道模糊的分界线横亘在它和“现在”之间一样,你知道它在那儿,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它。她如是说,我总是想,或许“好像”真的是“好像”,那道界限并不存在,又或者它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拆除掉,总而言之,这本来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,甚至连这个世界都是个臆想幻境,我干嘛非要去破坏这种朦胧的美感呢。
  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,承坞都知道彼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——她甚至已经有了把自己绕进去的趋向。承坞知道这不是个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毛病——想想看,一个从你出生开始就伴随在你身上的特性,哪里就那么容易清除掉?所以他从未试图劝阻她。她愿意回忆就回忆吧,这是个消磨时光的好方法,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。他习惯了这样的说辞。
  大多数时间他们会一起回忆“忽然”的怪念头。忽然想吃草莓,忽然想去买束花,每一个没道理的“忽然”令他们兴奋不已。但他们拒绝“忽然”这个时间词来衍生情感,他们不太喜欢短暂的事情,因为他们认为一切动作相对于时间而言都太缓慢,但情感要远远跑在时间前面。那是个遥不可及的宇宙,他们常常这样讲。
  欲望算不上情感。绮莺说,它和时间同步,我有能力与它齐头并进,我不喜欢无止境的追逐,我会感觉累。她习惯于这种直白,承坞习惯于她的直白。他有的时候会想,习惯算不算一种情感呢——好像更贴近于生理反应。那姑且不把它归类吧——
  毕竟,是因爱而生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如果说,情感超前,欲望同步,动作落后,那么“我想爱你”,大概就是,不会老去的,忽然之间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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