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云朵,下雨的时候萤火虫出没。

梦中人 [Part.1 火山,烟草,一场没有相对的注定]

  舞台上的女人以一种彗星陨落的姿态低垂着眼帘,坐在她旁边的大提琴手爱意满满地摩挲着他柔韧的琴弦。暧昧的音色混杂着嘶哑的嚣叫,把整个舞台填充得像一座暗流汹涌的火山。人类在专注地构建一个理想的幻境时,总是面无表情的吧。萧沨想。理想是个比性爱更能够让爱做梦的人血脉贲张的玩意儿,而构建一个具象或虚拟的什么都是一件费劲的事,当这两者不期而遇的时候——这可真伤脑筋。这是个艰巨的任务,却又理所当然被享受。绝对理性的过程。萧沨满意地翘起了嘴角,他一向热衷于这类极端的戏码,因为他相信这纯粹终会毁于一旦,灰飞烟灭的瞬间是最无法眷恋的终结,他倒是很想看看这矛盾该如何来个了断。但萧沨很快就发现,自己低估了这两个建造者,因为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,他们居然巧妙的选择了零这个临界点——多一步不妥,少一步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。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争议的决定,肃穆高亢的曲调证明了这一点。萧沨略显惊奇地向下望去,黑压压的人头,空白的共鸣,和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的沉醉的表情,真是无趣。他掏出了打火机,又收了回去。左手指尖的几团烟草丝被碾的粉碎后掉到了地上,剩余的被蹭到了座椅的扶手上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站了起来,走到了安全出口处。
  赤橙的火苗安静地亮起来。剧院的灯却“唰”的一下毫无防备地熄灭。
  “停电了?”他听见有的人在说。灰白的雾气蜿蜒的爬,他扭头看向舞台。与此同时,一束光像所有要迎接重要时刻的会场一样,竖直地,隆重地打在女主角的头顶,红色的灯光让她显得格外诱人。
  “Ladies and gentlemen,我想和大家说一件事,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对此发表任何的言论。”她就像个魔术师,连声音都带着满怀倦意的神秘感——重复的太多,总会厌烦的。
  “我要结婚了。”她的语气平静得如失去涟漪的湖,于是她得到了令人满意的寂静,“和我身边的这位大提琴手。我们彼此相爱。但是我们不需要祝福。”
  萧沨注视着那个手执大提琴的男人,他从一而终的沉默既令他感到有趣却又不安。这奇异的感触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,烟蒂悄无声息地逼近他的手指,酷,他想。
  “我的事情宣布完了,谢谢大家,可以散场了。”
  灯光师终于用刺眼的灯光打破了这奇特的尴尬,萧沨把烟头丢在脚下,混在人群里出了门。
  友人莫名其妙赠送的门票令他一直对于这场音乐会的主角一无所知。于是他在走下台阶时特地瞥了一眼门口的宣传画。
  樾蓝,弦缕。
  前者明显是女人的名字,后者只能是那个一直静默的男人。
  他是一棵树,她是一只鸟。他想,这注定无法长久。
  萧沨在很久以后的后来回想起来,可能自己在心里嫉妒地说出那句话时,就已经迷恋上她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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